第133章 轩辕·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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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马车又走了几天,一路上并未遇到较大的风波。

    陈铬跟着李星阑走了一路,好奇心爆棚,脑容量却着实不大。无奈李星阑有问必答,男色当前,陈铬无论如何也要撑开眼皮,搞得每天都是头昏脑涨,像是一口气补了三年的课。

    然而说到底,学习了那么多的奇异能力,他最常做的,只不过是吹一口气化出个灵气枕头,垫在脑袋底下打瞌睡,肾过度的模样。

    梦中一个不注意,灵气“啪”地碎开,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,撞出一脑袋包。

    陈铬揉着脑袋,迷迷糊糊道:“你说会不会有南海鳄神?他看见我后脑勺长得好,就收我当徒弟,然而我落到山洞里面吃了只丧尸小鸟,遇到李若彤同款球形关节人偶……”

    李星阑在他脑袋上薅了一把,若有所思,道:“那只鲲鹏并不是自然出现的,他是凭空产生。我在想,可能是你聚集了过多的灵气,把某只南飞的大雁给催化变异了。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只?”

    陈铬一思考,脑袋“哐当”一声落在地上,呼痛:“嘶!要这么说,那以后都不能随便玩了,鬼知道……鬼都不知道会催化出什么样的怪物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摇头,蹙眉:“一定是有规律可循的。”

    陈铬像瘫痪了似的,蠕动着身体让自己靠在马车的车身上,连动动手指都懒得。

    望着李星阑仔细观察,发现他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变了一些,轮廓更锋利,形状漂亮的双眼更加深邃,皮肤变成了较浅的麦色,整个人看起来英俊、健康,仿佛蒙上一层温柔的阳光。

    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眼角眉梢,薄薄的嘴唇。

    三年前,陈铬在崤山峭壁上的山洞里跌了一跤,撞进一个半死不活的疤脸男人怀里。现在,他几乎都要忘记当时遍布伤痕,面目恐怖的那个人,到底是个什么模样?

    三年后,李星阑也才二十五岁。如果是在从前的世界,这个年纪应该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,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愣头青。

    可是李星阑不同,他一直拥有超越年龄的理智,喜欢破解谜题,刨根问底,总是在思考,心事重重。因此,他的外貌虽然英俊年轻,却总有种历经沧桑的稳重感。

    很容易被人忽略年龄,很容易被人忽视感受。

    陈铬想着想着,心里发酸,对他说:“帅哥,别老是想那么多,船到桥头自然直。你不要逼自己,我很心疼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闻言,猛然抬头,看了陈铬两秒,然后跟他相视而笑,摇着头说,这不算什么。

    那个瞬间,陈铬忽然产生出一种对于“永生”的恐惧和厌烦,要是李星阑都不在了,他还活着做什么呢?

    “大人,前方即是巩县。”

    马车慢悠悠停下,驾车的齐国武士长“吁”一声,隔着门帘向内汇报。

    李星阑取出一张羊皮卷,递给他,命令:“全队入城休整一日,隔日出发,拿我们的文牒过去。”

    这座城的布防稀松,守卫确认无误,便直接将众人放了进去。

    马车摇摇晃晃,窗帘扬起。

    陈铬把脑袋探出去,望见身后长满青苔的城墙,墙体变形的碉楼,肮脏泥泞的街道,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,脸上很少能见到欢笑的表情。

    大雨过后,万物更显凄凉,街市都是寂静的,唯有齐国车队马车辚辚穿城而过。

    窗帘落下,遮住视线。

    “巩县曾经是东周旧都,一两百年前有过非常繁华的时候。”李星阑见陈铬看得新奇,便帮他把窗帘掀起来,向他介绍,“东边的宫殿里面有个高台,曾经存放了周朝的九鼎,作为他们问鼎中原的象征。”

    陈铬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东周,现在是西周?现在是战国,不明白。各个国家不是,不是早就已经分裂了吗?”

    李星阑摸了摸陈铬的脑袋,后者一脸通红,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,但每次李星阑用摸头杀对他进行打击时,总能精准地戳中要害,打出双倍暴击。

    陈铬心猿意马,张嘴咬住李星阑的手指。

    李星阑被陈铬咬得瞬间脸红,咳了一声,也不敢把手指抽出来,假装四处看风景,告诉他:“八百年前,就是牧野之战‘封神’的时候,周武王姬发建立周朝,定都镐京。五百年前,周幽王烽火戏诸侯,废王后,废太子。犬戎人跟王后的父亲申侯里应外合,一直打到了王都里,在骊山杀了周幽王。”

    陈铬终于放过李星阑的手指,点点头,说:“该杀,找小三不要老婆,有这样的道理吗?”

    “你的关注点,宝贝。”李星阑哭笑不得,陈铬每次对事情发表评价,总是不太抓得住重点,“申侯拥立被废的太子为周平王,带着大臣们迁都洛邑,这在历史上被称为‘平王东迁’。此后,王权衰落,周朝再不能统御各个诸侯国,西周结束,东周开始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太子不是周幽王的儿子吗?他来继承王位,为什么会说西周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因为申侯里通外国,拥立废太子,诸侯们怀疑他其实是犯上作乱,故意谋朝篡位。所以,周平王时期的周朝,已经得不到天下的认可了,东周一直持续到二十年前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可你说巩县是周国的故都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周考王把他的弟弟分封到洛阳,建立了周国,这是一个诸侯国。不是常说王公贵族?周考王是王,周国的统治者是周桓公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明白,所以呢?我发现你每次都这样,一紧张,就特别喜欢和我说那些,虽然我听不明白,但却觉得很厉害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失笑:“不是!我紧张个什么劲儿?”

    陈铬坏笑:“你怕我欲求不满,又要扒你衣服,把你压着玩。所以一直在转移我的注意力。我也是知道节制的好吗?gavin告诉我了,一天不能太多,七八次是刚好的,太多了你会精尽人亡的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呼吸一滞,终于找到问题的根源:“原来是他告诉你的?宝贝,其实正常情况下,四五次就差不多了,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。”

    陈铬满脸通红:“你不早说?”

    李星阑吐了口气,在他唇上吻了吻,笑道:“我也很喜欢,别怀疑你老婆的能力,我并不是转移你的注意力。知道吗?周朝作为封神战场上的最大赢家,手里肯定遗留了非常多的法器。其中,轩辕剑一定在他们的王族手中。还记得那张堪舆图,轩辕剑就在河洛这一带。”

    陈铬点头:“是,你怀疑在巩县,为什么?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这就是我说周国的原因,东周分封了周国后,周国又因为两个王子争王位而分裂,西周国都城就是洛阳,东周国都城则是巩县。到这个时候,东周朝的辖区全部被周国占领,基本也就名存实亡了。周天子没有地方住,只能跟着东周国混,就在这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我们直接去周天子住的地方找么,进屋问他借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周天子已经不在了,周赧王驾崩后,秦国取走了存放在京畿的九鼎,东周的昭文君不敢即位称王,联合诸侯伐秦失败,这地方现在也就归了秦国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老婆,我在讨论问题的时候,比较偏好直接听取结论。周朝已经没了,周朝的王族也没了,这还能怎么找?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所以我这几天在秦国暗中查了一下,发现吕不韦当初吞并周国的时候,并没有把昭文君杀死,而是让他迁居道阳人聚,为周朝的先王们守祀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明白。今晚我们先去东周国放九鼎的宫殿里找找,如果没有,就去阳人聚再找昭文君问问,反正我们是对付秦国,他肯定会帮我们。对了,那地方远吗?”

    李星阑面露迟疑的神色:“倒是不远,但是一个没落王族,手里还持有轩辕剑的可能性并不大。我们现在巩县找找,然后去洛阳,最后再去阳人聚。”

    陈铬知道他在想什么,说:“你带的人多,不方便去。我跟袁加文和辰哥一起去,你跟丹朱一起,让他保护你。我不是说你需要保护,不过阮教授……他身体不好,也跟你一起吧。还有墨家钜子,他们两个,我总觉得不太会跟他们相处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我可以让商队自己回去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,你努力了那么久,费了那么大的心血,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。身边跟着一群追随者,你除了赚钱游说对付丧尸外,还要让他们能够生存和生活。不要总想着都是为了我,世界上还存在更多值得你去喜欢并为之奉献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哥,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所作的事,它们每一件都在影响着人类的历史,改变所有人的命运。每一件事都自有其意义,有你自己的价值存在其中。李星阑也好,王帅也好,决定你是什么人的,是你的所作所为,而不是你的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是个了不起的人,不要总是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。我需要你,世界更需要你,你需要承认你自己。我天,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,我就是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我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我爱你,陈铬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低下头,抱着陈铬,两个人相爱的人相互依偎,在纱帐上落下一个温暖的影子,像是两只收起了羽毛的雀鸟。

    两日过后,袁加文的陈铬从残败的东周先往宫里走出,无功而返。

    陈铬:“那里面什么都没有,家具都被别人搬空了,只剩下石板,锈蚀的青铜器,地板缝里的杂草爆出来,估计在等几年就会垮掉了。”

    袁加文没精打采,带着些隐隐的失落,随口说:“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人走茶凉?就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那么,我们下一步行动计划:我、钜子、阮霖洲、丹朱,带商队回到齐国,我们和咸阳的合作已经谈成,必须马上进行下一步动作。陈铬、北辰、袁加文,你们一起去洛阳。”

    钟季蹙眉,诚恳道:“阮先生身体欠佳,当与商队通行。但陈铬,你们对河洛一带的地形、民风不熟,我手中握有蒙家的符节,无论是去洛阳或是阳人聚,均可通行无阻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一直看着他,又望了眼陈铬,见对方没有异议,最终点头,道:“行,那就劳烦钜子。”

    陈铬想了想:“辰哥还是别跟我们一起,你跟着李星阑,我觉得丹朱不靠谱。啊啊啊啊算了,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李星阑:“我在齐国朝堂里没有危险,北辰不用跟来。但我有种预感,你们这次行动不会很顺利,希望只是我过分担心。”

    陈铬:“硬着头皮也要上啊,走了!”

    他振臂一呼,钟季、袁加文、北辰稀稀拉拉走出来,各自回到客栈的房间去收拾东西。

    丹朱轻手轻脚,摸到钟季房门口,敲了两下,然后一个闪身溜进去,站在钟季身后,手脚不知往什么地方放。

    他未免别人见到自己难过,便还是保持着陈铬的模样,傻里傻气地干瞪眼。

    钟季反身,问:“陈铬?不,你是丹朱,有何事?”

    丹朱支支吾吾,终于说出口:“让我……看看你的弓,你知……其中有灵?”

    钟季大方地把自己的神弓拿给丹朱,见他模样文弱,怕是拿不动,便顺手摆在了案几上,任他观赏,说:“一次不慎染血,得窥其中幻景,似有一名女子将自己的神魂封印其中。怎的?”

    丹朱吐了口气,皱眉不语。

    良久,跪于案几前,朝那神弓磕了九个响头,直直磕得自己头破血流,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凄楚,喊了一声:“姐姐。”

    钟季换了身轻便的黑色麻衣,皮革护具系好。发现丹朱失魂落魄的模样,上前相劝,轻拍他的后背,道:“纯狐,那女子是你阿姊?”

    丹朱双眼噙泪,点头:“我父唐尧,有女纯狐,阿姊花容月貌,君子好逑。他要大羿去对付凶妖平定天下,便把阿姊嫁给他,幸而姐夫也算是个英雄。”

    “三皇五帝,你是唐尧独子?”钟季倒吸一口凉气,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,但还是相信丹朱,道:“在下曾听闻,嫦娥盗走长生药,不想一朝亲眼得见,却是此番因由,令人唏嘘。”

    丹朱“且”了一声,道:“三皇五帝,也没什么了不起,还不是被人算计,最终家破人亡?唉,阿姊都是为我。”

    钟季:“长姐如母,长兄如父,他们总是如此,将小弟当作是自己孩子般疼爱。你尚留与人世,纯狐便没有白死。”

    丹朱摇头,手掌摩挲弓身,旋即起身离开,道:“墨家钜子,你是个好人。我知你的际遇,亦是令人唏嘘不已。应知人生不过百,重在仁义礼智信,其中,‘仁’字为首,最是难能可贵。”

    钟季仿佛被人识破了秘密般,心子猛然突突跳了两下:“我知。”

    丹朱:“我当年伐三苗,驻守南疆,见到蛮荒中的众人尽是衣不蔽体,甚至于茹毛饮血。虽则其多有冒犯中原,不敬王权之举,活都活不下去了,还知道什么天皇老子么?收编三苗后,便觉得他们俱是我的子民,父亲的国家天下,那是他的。而我的立场,在三苗,故而多次与他做对。到后来他一气之下,说了什么要禅让给姚重华的屁话,自此……总之,我心中从无后悔。”

    钟季完完全全听出来他话里有话,自己内心也是挣扎,又问:“你们既知我心中所想,为何……”

    “谁人心中从来不存疑惑?”丹朱推开门,一缕阳光射了进来,“你与陈铬一道前往搜寻轩辕剑,跟他相处一阵,便知我们的目的一致,是为了百姓,而非什么天下。希望下次见到你时,能够思虑清楚。”

    钟季:“等等,多谢,你为何与我交浅言深?”

    丹朱:“那弓是你的,阿姊一缕残魂认你了。”

    钟季低头察看手中的长弓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阮霖洲走到房内,推开紧贴着后门的一个小窗。

    窗外,一只金雁正紧紧缩着翅膀,躲在一棵树上伪装枯黄的叶片。

    阮霖洲十分无语:“都快一个月了,你不必再守着我,随他们去罢,护那名少年平安。”

    金雁一动不动,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阮霖洲取出一个金属小圆筒,扔了过去:“你身上的蛊毒,解起来需要时间,最近手头上药草不够,等到齐国再说。你先拿这个撑着。”

    金雁仰头,稳准地用长喙叼住小圆筒,口吐人言:“护那名少年平安,其余人的,随便?那我便杀了?”

    “若是找到法器,莫让其落入他人之手。”

    阮霖洲不再理他,“哐”地阖上窗户,那金雁扑扇着翅膀飞走了,在空中把小圆筒一扔。

    袁加文走在路上,实在太热,便把斗笠扯开扇风。冷不防天上竟然掉下来一个小圆筒,把他砸的眼冒金星:“我的上帝!”

    陈铬哈哈大笑,好奇地从地上捡起那东西,发现了问题:“这个看起来真眼熟,嫂子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袁加文揉着脑袋上的包,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只金色的大雁迅速钻进丛林。金玉火鸟,它是有心还是无意?

    陈铬把金属小圆筒凑到袁加文面前,让他看见上面反复的花纹,精密的螺旋形开口,拧开之后,发现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小药片。

    袁加文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新郑,新郑战场上,我清理姜氏尸体的时候,发现了这个,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?”

    陈铬:“现在天上到处都是金雁,毕竟是秦国的势力范围,算了,我们快出发。”

    钟季只看了一眼堪舆图,便带着陈铬等人一路直奔洛阳,说是洛阳,当时还叫“河南”。陈铬根本认不清方向,直觉钟季这时候还是可靠的,便什么也没说,白天黑夜跟着他赶路。

    东周的故都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,宗祠长满青苔,那大门也被人拆了,牌匾等物想是早已化为谁家灶台中的一根柴火。

    想想一个绵延近千年的大国,就这样分崩离析,也是令人唏嘘。

    钟季领着陈铬、北辰、袁加文,在城内盘桓一个下午,终于等到夜幕降临,直插周王室的宗祠。

    道路两旁漆黑一片,仅有最大的一个宫殿,其中满满当当摆了一面墙的牌位,数百盏长明灯飘飘摇摇,灯油只剩下一小滩,差不多也要熄灭了。

    四个人的影子打在数十米高的墙面上,被放大成了一个个变形的怪兽模样。

    因为那影子太过巨大,反而衬得他们几个人的身影跟老鼠般微小,在屋里各个角落四处游荡,搜寻着尘封多年的秘密。

    陈铬看见这一地狼藉,当下就觉得没什么希望了:“群众的力量是最大的,嫂子,我保证洛阳群众已经把这个封建奴隶主的故居给扫荡了不止一百遍。”

    北辰哈哈大笑,弄得祠堂里的气氛更加诡异:“是极是极!插香烛的碗都被人给拿走,轩辕剑,估计在谁家厨房里被当成烧火棍,一剑横扫灶中柴,化为齑粉,拦腰折断,带着铺天盖地的王八之气。那姬轩辕啊……”

    拥有坚定三皇五帝正统观念的钟季尴尬擦汗,四处查探,避开这两名笑点诡异的神经病。

    袁加文不知道为什么,对这个寻找宝藏的游戏特别热衷,这会儿已经飞到十多米高的房梁上,碰了一鼻子灰。

    整个人终于没那么白得吓人了。

    陈铬耸耸肩,发现供奉香火的石桌下面,有一个巨大的青铜箱子,一个用力将那箱子拉开,里面装满了灯油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满屋子几乎要油尽灯枯的长明灯,摇头叹气,找来几个破碗,干脆干起了给长明灯添加灯油的事情来。

    巨大的墙壁,数百个牌位,零星错落放置了上前盏长明灯。

    陈铬速度疾如飓风,声音快若迅雷,几乎用着肉眼不可见的速度,三两下把一排排长明灯添满,把扶起的灯座子摆正。

    “弄完了,你们还没找到吗?”

    陈铬把那破碗一甩,一屁股坐在地上,懒洋洋地擦汗,目光四处逡巡,最终落在一块牌位上面,疑惑道:“好像不太对称,那个牌位旁边没有灯。现在的人也真是,连灯都要偷?”

    话虽这没说,房子里也没有多余的灯座子了。

    陈铬就用那个破碗,盛了一碗灯油,地上捡到一根灯芯插|进去,摆在那个牌位旁边,喃喃自语:“一个都不能少,您叫什么名字?周……周……王……昌?”

    “周文王,姬昌。”北辰嘴里叼着根稻草,走到陈铬身边,两根手指一擦,指尖便出现了一点星火,“你也够无聊的,人死成灰,三魂归于灵山,还留一盏灯做甚?”

    “哗啦——!”

    北辰把陈铬的自制长明灯点燃,火光窜天,仿佛他们拿着的是个火焰喷射器。

    火光大盛后,倏然归于平静,仿佛一个朝代的兴起与衰亡。

    北辰捏着那个破碗,绕着排位走了几圈,在想应该把它放在哪里。

    陈铬觉得莫名其妙,道:“你就按别人的摆好就行啦,都是放在右边的吗?”

    北辰嗤笑:“他脾气怪,从不按常理出牌,太极两仪八卦四象,应当是这个位置。”

    说罢,凌空一跃,将长明灯重重摆在文王排位的右后方。

    只听“哐”的一声,那根本丝毫看不出缝隙的石板上,竟现出一个圆形印记,文王的排位即在其上。

    那印记先是一圈实线,而后越来越深,最后竟开始顺时针旋转,无声无息,从石板内升起来四尺有余。

    陈铬高兴大叫:“有个长匣,竟然还有机关,辰哥你都知道?!你是不是认识他?”

    北辰取出那木盒,在手里掂了掂,道:“不用看了,空心的。”

    众人都跑了过来,见那盒中果然空无一物,不禁大失所望。

    北辰:“走进来才想起,昔日也曾见过文王。非是我知,而是你知。敬鬼神,敬先人,心存敬畏于天地,天地自然待你不同。走了!”

    陈铬把那盒子小心放回去,忽然想到什么,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羊皮,催动灵力,在上面写了几颗字“三缺一”。然后折好贴进盒子里,把他恭恭敬敬放回去,笑说:“给你们找个牌友哈。”

    北辰、钟季、袁加文:“……”

    生动地诠释了,何谓道路以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