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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一章 绝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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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严太妃屋里的丫鬟都被沐瑄请到了外面。

    丫鬟们面面相觑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直到听见了屋里时高时低的说话声,而且还有几分颇为愤怒的吼叫,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。他们中间的人想要去请王爷、世子妃或是请世子过来。

    有人那样去做了,很快的就请来了世子妃。

    世子妃看着满廊子的人,有些诧异,想要进屋去看个究竟。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大汉阻拦道:“大爷有命,谁也不许靠近。大爷只是有几句话要和太妃说,没别的事。世子妃请等会儿再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王府里竟然还有人敢阻拦她的去向?!顾氏紧咬着嘴唇,瞪了两眼这如山一般的下人。她不住的往屋里张望了一眼,屋内一片安静。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。大伯不是在军营么?怎么突然就回来呢?她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,为何一回来就关起门来和太妃说话,这样的场景也是以前没有见过的。她心中充满了疑惑,同时也有些不安,到底出了什么事?

    在进太妃的屋里前,沐瑄吩咐甘泉兄弟俩看守着,不许任何人闯进来。

    此刻严太妃被逼迫到角落里,一脸灰败的坐在那张椅子里,气势不如先前那般的凌厉。沐瑄坐在严太妃的身边,浑身散发着怖人的气势。

    “母妃那时候怀胎六月,胎位不大好。王爷和姐姐上了京,让太妃照顾母妃和年幼的我。母妃怎么就突然小产呢?怎么就后来出血不止丢了性命的?”

    严太妃强作镇定道:“你那时候才仁哥儿一般大,哪里还记得。我都说给你听。你母妃身子以前本来还算好,后来添了你。你又早产了一个月,生你的时候伤了元气。身子就病弱下来了,后来又有了身孕,怀了你没出世的弟弟。像你说的胎位不好,一直将养着。你父王和姐姐要上京给皇后贺寿,我便让人把你们娘俩接回府里来,有个什么事也好照顾。”

    “那天午后,你母亲突然说肚子疼。你母亲身边的丫鬟匆匆跑来告诉我,我一听,这哪里还等得呀,就让人叫大夫进来给你母亲看病。到了半下午的时候,你母亲见了红,晚上的时候你弟弟就下来了,一生出来就是个死胎。因为这事,你母亲最终也没保住。”说到后面时,严太妃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“母妃生弟弟的时候,后面是不是出血不止?”

    “是,当初想了好多办法也没见效。你母亲苦熬了一晚,不到天亮就走了。”严太妃说得极为云淡风轻,就想是在谈论一件与她丝毫不相关,别人家的琐事一样。

    也就是严太妃的这个态度激怒了沐瑄,他咄咄道:“为什么会出血不止,是因为母妃的汤药里有人动了手脚!”

    严太妃吓了一跳,忙问:“胡说,我怎么不知道这事?”

    “太妃会不知道,那我问您,给母妃熬药的小鹊怎么就吊死在南群房里?”

    严太妃闪烁其词道:“那是她服侍不尽心,心里愧疚,要追随主子而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都这时候了您还唬弄我。要是我没有查清事情真相,我会在这里质问您老人家?!”沐瑄的声量提高了好几度。

    “那是因为有人看见了小鹊在母妃的汤药里加红花!”

    严太妃打了个冷噤,她先有些心虚了,不过态度却依旧强硬。都过去二十来年的事了,难道还能将此事翻过来不曾,除非死掉的人已经活了。

    “你母亲难产,用红花是有利于死胎下来。这是大夫开的,没有错啊。”

    沐瑄道:“之前用红花是没有错,可是胎儿已经下来了,本来就有些出血,为何您还是让小鹊在药里加这个?”

    “大郎,你没生过孩子,你不懂……”严太妃还想解释,被沐瑄给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我跟着师父这些年,也通晓一些医理。知道红花是种什么样的药,太妃您还有什么要解释的?”

    严太妃辩解道:“可是你这孩子怎么就咬定是我让小鹊加的……再说过去这么多年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过去这么多年了,母妃死得不明不白,难道让她一直蒙冤不成?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做的!她是我的儿媳,是藩王妃,我怎么可能害她!”严太妃索性一口否定。

    沐瑄知道严太妃轻易是不会承认当年所做之事的,他也不急,徐徐道来:“当初母妃和您关系一直不大好吧,所以才搬到了山庄去住。这方面可能母妃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大好,性子要强怎么的,反正就是不得您老欢欣。您心里嫉恨她也不是没有的。天底下婆媳之间不和睦的多得去了,也没什么好稀奇。只是您老也不是什么善茬,不顾母妃怀着六个月的身孕,一逮住点小错就大作文章。据说在出事的前一天,您还罚母妃跪了一个时辰。让身怀六甲的妇人下跪是多么凶险的事,不用我多说吧?”

    “胡说,她是府里的王妃,我可没有让她跪。”

    “太妃,您就别掩盖事实了。这事有不少的人看见。您故意让母妃在下人们的跟前没脸。您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还可以把当初的目击者找来,我们问问她有没有那回事。”

    严太妃心虚的看了一眼沐瑄,愠怒道:“有你这样来诬陷亲祖母的吗?”

    “难道您敢拍着胸脯保证,对着神灵发誓,说当初没有做过半点危害母妃的事?在这之后您采取了什么行动就更不用我说了吧。母妃身边服侍的那些人,要么死了,要么下落不明,再也没出现过。我让崔尚州去查明当年的真相。您知道了,也派人对他下了毒手!难道您就半点也不害怕,不害怕报应!”

    说道激动之处,沐瑄额上青筋暴跳。如果说眼神真能杀死人的话,严太妃在沐瑄的目光下已经死了上千次了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张着一张嘴信口胡说。什么污水都往我身上泼,我可没养过你这样的好孙子。”严太妃咬牙切齿的恨道。

    沐瑄也不服软的顶了回去:“母妃死后不久,您就以我身子病弱为名,在王爷跟前唆使,把我送到了寺庙里去。什么盘算我也就不明说了。您不承认自己所做的,好,我这就去把当年的证人找来。”

    沐瑄撂下这句话后就大步的往外走。刚走到门口,就见院子里站了不少的人,静宜居的丫鬟、仆妇,还有世子妃、宝纹、沐瑢。

    沐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,上前陪着笑脸和沐瑄说:“大哥,您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    沐瑄脸上俱是厉色,他像是压根就没听到沐瑢的话似的,大步就往外走。甘泉兄弟见沐瑄出来了,也纷纷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世子妃提了衣裙迈进了严太妃的的屋子。

    她揭了帘子进来,看见了椅子上坐着的那个面色灰败的妇人,耷拉着脑袋,一点精神也没有,往日里的威严一点也看不见,吃了一惊,忙问:“太妃,出什么事呢?”

    严太妃木讷的抬起了头,见是顾氏,嘴唇翕翕,想要说什么,却一个字的音也没发出来。

    宝纹也跟着进来了,近身服侍的丫鬟们也进来。不管旁人问什么,严太妃都始终不答一句话。

    沐宝纹暗暗的拉了下世子妃的衣裳,示意她出去说话。

    世子妃跟着宝纹来到耳房,宝纹说:“太妃到底怎么呢?大哥看着也怪怪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事,看样子只怕事情不小。母妃还没痊愈呢。你二哥不在家,王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。”世子妃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沐宝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,更是没个主意。

    严太妃把屋里的人都轰了出去,独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过身子。

    那个小贱人死就死了呗,死了这么多年了,还要翻出来?要不是沐瑄身上同样流淌着她严家的血液,她连沐瑄也不会留。原来只要一个人狠心起来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。

    她和柴氏是冤家,柴氏是当初的贵妃,而今的太后给儿子钦定的王妃。她对这个儿媳从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没满意过。柴氏生得妖妖调调的,又倨傲无礼,连她这个婆婆的话也不会放在眼里。驭下又严厉,下人们也大多不喜她。嫁过来几年,婆媳俩争吵大大小小的不下十次。柴氏又是那么的强硬,每次都能和她对着干。后来竟然唆使儿子搬到山庄去住,隔三差五的回来一次,眼里更没有她这个婆婆。

    毕竟他们是皇家,比不得一般的百姓人家。普通人家婆婆不喜儿媳了,还能唆使儿子把儿媳给休掉。可是皇家制度摆在那里,柴氏固然不好但她毕竟是贵妃钦点的,又上了玉牒,还给他们家留下了一儿一女,哪里能说赶就赶。再说儿子被那个女人吃得死死的,儿子什么都依她,她当娘的话自然就成了耳旁风。

    这样的积怨日深月久的,直到她抓住了唯一的那次机会。前一日,她还和那个小贱人吵了几句,小贱人顶了她的嘴,她一怒之下,顾不得小贱人肚里还怀着种,动用了她当太妃的威仪,让那个女人罚了跪。

    这一跪就跪了出了问题,原本胎位不稳的柴氏第二天就出状况了。当丫鬟跑来告诉严太妃说柴氏肚子疼的时候,她正悠闲的喝着茶,心道敢违背我的意思,总得让你吃点苦头。只吩咐府里两个还算老道的嬷嬷过去照顾着。直到入更时见了红,她才知道事情闹大了。让人去请大夫过来,请的不是日常府里走动的几位。那大夫用了红花,没多久,胎儿就下来了。不出她的意料,是个死胎。柴氏只看了胎儿一眼,就又昏过去了。

    要是那时候她收了手,有一丝怜悯的话,或许柴氏还不会死。偏生那时候脑海里全部是柴氏往日里令人厌恶的嘴脸。快十年了,两人的矛盾积累了十年,总有爆发的时候。她抑制不住怒火,让大夫给后面柴氏里的汤药加重了红花。也就是这小小的红花要了柴氏的性命。

    该!谁让她忤逆长辈,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忤逆她的旨意是什么下场。

    柴氏死后,她又忙着收拾残局。将当晚守在身边的人能打发的就打发了。打发不了的,就别怪她下狠手。后来小鹊在南群房吊死了,府里人人自危。她不得不出来镇住了那些骚动的人。

    直到儿子回来,她三言两语的将此事揭过去了。儿子也没有疑心什么。三个月后,她让妹妹家的女儿来这边小住了一段时日,乌氏的温顺大方很得她喜欢,就给儿子选定了继妃。等到周年一满,她就让乌氏进了门。乌氏做了王妃后,婆媳俩就商议把病弱的沐瑄送到庙里去。只为给乌氏后面所生的儿子铺平道路。儿子在此事也没反对她,她很满意。

    后来沐璟出生,刚满两岁,她就迫不及待的和乌氏入宫请封了世子。才让乌氏在豫王府正式站稳了脚,别人再也动不了她一丝一毫。

    严太妃以为能平安的渡过一生了,哪知崔家的小七竟然暗地里查此事。当年的事再翻过来的话,她在这个家还有什么地位。上上下下的人会怎么看她,崔家的人只怕连扒了她的皮的心思都有。

    人一旦手上沾了血,再做起凶狠的事来就会变得没有那多的顾忌了。

    严太妃捂着脸,失声痛哭着,她从未想过沐瑄会为了当年的事把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。这是她的大孙子,当初被她赶出家的大孙子,如今回来替他母亲报仇来了!

    哭了一场后,严太妃又开始大笑,一边笑一边骂:“活该!活该!死了的人都是活该!”

    柴氏也好,小鹊也好,那些丫鬟婆子也好,崔家小七也好,都是他们活该。尤其是崔家小七,她好心的给他做媒,他非但不知恩图报,还要来掀她的老底,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。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,她何错之有!

    严太妃抬头看见了放在柜上的那个小盒子,盒子是三清洞的师姑送来的。她打开盒子一看,里面有两粒丹砂。

    严太妃看着这两粒药笑了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