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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1章觐见
宋哲很快就觉得，前面等待的那三天虽然坐牢，但还算可以，但得到通知后两天宋哲就忍不住冒火了。
礼部派了个官员来，可不是接待宋哲，而是交代宋哲宫廷礼仪。其中最让宋哲憋屈的是三跪九叩，别看好像简单，这里面还大有门道，如果做不好，还会惹来夜郎自大的满清统治者怒火的。
首先行礼者要双手按左膝，屈右膝跪地，左膝随之屈躬俯首，离地一寸左右，双手据地稍停，然後挺身目视受拜者胸部，手仍拊髀为一叩。如果是不按礼式行礼，不依形式贸然伏地一叩首，会被认为这种磕头是家中丧父出门报丧的“报丧头”。
而且觐见过程中，只能够皇帝开口说话了，宋哲才能够开口说话，而且这个过程中，除非皇帝说起话题，否则宋哲还不能够随意提出问题。
宋哲越想越窝火，心道早知道不来这北京了。
最后陆九卿想了个办法，对宋哲说道：“朝廷最怕洋人，大总统派人请外国公使说和一二，想来可以免了这些礼仪。”
想想就叫人感觉悲哀。
堂堂中国，对待附属国就要求对方必须用“三跪九叩”这一带有浓浓奴性色彩的仪礼觐见。对上在自己身上割肉的列强，满清却卑躬屈膝，各种谄媚讨好。
最后陆九卿出面，请了德国驻华公使和美国驻华公使出面。特别是德国人，现在对宋哲颇有拉拢之意。据说是德皇喜欢什么也和英国人争，英国人在远东有日本小弟。俺们德国人也得有小弟，这个小弟还得给你们日本小弟还牛逼。
德国人对光绪帝说，中华民主国虽然是你们的附属国，但也是我们德意志帝国的好朋友，而且还是一国之主来觐见，你要他三跪九叩，这不是侮辱我德意志帝国吗？
美国也从中说和：“中华民主国大总统宋哲乃留洋归来之人。极为敌视三跪九叩。硬要身为一国之主的宋哲三跪九叩，恐怕会激起其怨气。”
迫于压力。最后经过协商，三跪九叩就不用了，但礼不能够无，也不能够和列强公使一个级别。最后仿效1873年，已满18岁的同治皇帝接见英、法、美、俄、德五国公使的规格。
改三跪九叩为五鞠躬，不过很多让人厌恶的礼仪还在，比如国书置于御座前黄案上而不由皇帝亲收等，显得倨傲的举动。
这还是清朝一贯延续的传统，道光、咸丰皇帝在和列强对话中，对于割地、赔款不怎么心疼，反而对行不行跪拜礼节却耿耿于怀，让外国公使非常蛋痛。乃至于到了一八六零年。咸丰皇帝看到美国的国书上对他这个天朝皇帝平等相称，还十分恼火，用朱笔在国书上批了八个大字——“夜郎自大。不觉可笑?”
已经被列强打痛了好几次的咸半皇帝还没有意识到，一个国家想得尊重，靠的不是利益，而是实力，更不是耍嘴皮子的说别人夜郎自大。
十二月十六日，早早吃过午饭。宋哲还特意去了一趟厕所，这才出发。中途宋哲已经要尽量不喝水和吃东西，免得对上皇帝的时候人有三急。这可谓是够苦逼的，宋哲真的难以想象，李鸿章这些经常觐见的大臣，是怎么熬过去的，而且李鸿章寿命还不短呢！
觐见的地方不是故宫，不对，故宫现在的名称是皇宫。宋哲去的是中南海，现在又叫西苑，是自古以来就已经得到皇帝青睐的地方。
早在金朝时期，中南海已经修建有太液池和大宁宫。而现在中南海更受青睐，慈禧和光绪帝如果在北京城内，更多的是在中南海内居住。同时百日维新失败后的光绪帝囚禁之处瀛台，也是在中南海内。
到了后世中南海更是成为国家领导人居住的地方，宋哲别说想进去看，就连在外围看也不行。想不到今日居然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这里，不过宋哲来不及欣赏中南海的景色，就被带路的小太监警告道：“这可是官家和老佛爷居住的地方，乃大清重中之重。贵人可别左顾右盼，惹来左右侍卫的怀疑。这些大内侍卫可不管贵人你是国主还是总统，该捉拿的就捉拿，到时候即使放了回来，也不是什么好事情。”
宋哲心中憋屈，妈蛋，这尼玛哪里是见皇帝，简直就是各种禁锢。
但宋哲还得陪着笑，给了带路的小太监几两银子，说道：“多谢小公公指点。”
小太监登时眼睛一亮，带了宋哲到一小房内等了一会儿，拿了一个皮囊来，说道：“贵人的钱，小的可不敢随便拿，这是尿囊，绑在胯下，万一有什么事情，也可以应对一二。”
宋哲忍不住想，现代的官.员见领.导.人，是不是都往下面套了一块尿片的。
一番折腾后，宋哲终于到了清朝接待外国使者的紫光阁内。幸好慈禧和光绪帝没有耍架子，宋哲来的紫光阁的时候，慈禧和光绪帝已经在里面。不像后世某些人那般，领导总是最后到，才显得领导高人一等。
宋哲规规矩矩的行礼，说道：“中华民主国民选之总统拜见上国天子，愿上国天子无恙。”
“平身！”说话的是男音，不过声音有些尖锐，不知道是不是太监说话呢？还是光绪帝的声音本来就显得有些尖锐呢？
“赐座！”这次开口的是一把老迈的女音，不同寻常女子那般柔弱，自有一股威严之意。宋哲估计是慈禧了。
宋哲又是鞠躬拜谢，同时双手送上国书，又一名太监接过去。
宋哲这才坐下来。时间不长，但宋哲已经感觉浑身大汗，这是找罪受啊！下次说什么也不来北京见老妖婆慈禧和光绪帝。好处没有捞着，已经身心疲惫。
这个时候，宋哲才能够稍微扫一下紫光阁里面的情况，居中的位置坐着一黄袍青年，容貌略显瘦削，目光略显阴郁，想来是光绪帝了。
旁边挂在幕帘。只能够隐约间看到后面坐着一人，旁边有一人站着侍候。至于幕帘后面的人是男是女。单靠肉眼也不好分辨。不过此时有资格坐在光绪帝旁边的，除了慈禧太后外，还有谁呢？至于慈禧太后旁边站着的人，宋哲猜测应该是清末最有权势的太监李莲英。
此时气氛显得有些冷场。过了半响，光绪帝才开口，声音有些低沉，不是方才那把有些尖锐的声音。“下国称藩一事，朕许了。”
宋哲屁股还没有坐热，又得站起来鞠躬道：“谢上国天子隆恩！”
话题刚刚落下，气氛显得又有些冷场，又是过了半响光绪帝才说道：“下国主，是哪里人？”
宋哲回答道：“臣原籍广东新会人。”
光绪帝来了一点兴趣了。说道：“如此下国主，应该认识南海先生和其高足梁任甫。”
也亏宋哲来觐见前恶补了一番历史知识，认真的想了想。才知道光绪帝说的南海先生和梁任甫是谁。前者是康有为，广东南海人，号南海先生。后者则是宋哲同乡，梁启超，字任甫。“臣久闻其名，但未曾会面。甚为可惜。”
“哦。”光绪帝立刻变得有些不爽了，回答也很冷淡。
幸好这次没有冷场了。慈禧太后接过话头问道：“汝是从经何处来？”
宋哲如实回答：“臣坐德国战舰从基隆港出发，先至上海暂休一夜，第二天清晨出发，于天津登陆，坐马车到北京城。”
慈禧问道：“汝曾拜访李鸿章、袁世凯否？”
宋哲心中感慨，果然姜是老的辣，看看光绪帝的问话，再看看慈禧的问话，立刻就不一样了。看似普通的问话，慈禧里面却蕴含玄机。
比如慈禧现在这般问话，看似普通，实际上是想获悉李鸿章、袁世凯这些人有没有在她眼皮底下结党壮大私人势力。特别李鸿章，他现在被架空，表面上是光绪帝的弹劾，但背后何尝没有慈禧感觉淮系、北洋尾大不掉，在背后推波助澜打压李鸿章呢？
宋哲淡然回答道：“臣特意进京恭请圣安，未觐见天颜，不敢往见别处。”
慈禧又问道：“中华民主国这国号，有人言，汝想当皇帝。”
宋哲故作诚惶诚恐道：“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，臣一生皆忠心大清，年号就如臣心。”
中华民主国现在的年号是永清，什么意思一目了然。
慈禧沉默半响说道：“既然忠心，为何敢称中华之名？这不是觊觎中国吗？”
宋哲诚恳道：“中华民主国原名台湾民主国，在臣看来反而更加大逆不道。”
“哦？”慈禧目光穿过幕帘落在宋哲身上，如利剑一般逼人。
宋哲故作不支压力，微微弯腰，诚恳道：“台湾民主国之独立，全因马关条约，不过是不让那倭寇有借口再起战端。然而臣恐时间长久，台人不思中国，只道台湾国本是一国。如那倭国一般，本是秦时单福三千童男童女之后，现自称大和人，更反噬中国，实在大逆不道！臣唯恐祸事再生，故更名为中华民主国，寓意台湾永远乃中国一部分，万万不可独立。”
顿了顿，宋哲又说道：“在这里臣不妨坦言，臣已经准备在二十年内，使台湾去国号，重归中国，重归我大清疆土内。不叫台湾百姓，如那倭国人一般数典忘祖！”
慈禧微微颌首，说道：“你有此心，也算忠臣，只是这国号到底不合适。”
宋哲连忙认错，说道：“太后说的对，臣当初实在思虑不足。只是国号事关重大，今年六月建国，十月改国号，再改国号，怕国家动荡，望太后和陛下见谅，且宽容臣一些时日如何？”
这次开口的是光绪帝了，他现在还不是被软禁在瀛台的傀儡天子，可不愿意凡事让慈禧掌握主导权。“你道需要多少年？”
宋哲思索半响道：“三年如何？毕竟太早改国号，怕会让臣威望大失，不足以掌控台湾。”
“太长时间了！”光绪帝眉头一皱，有些不满的说道。
冷不丁的，旁边垂帘听政的慈禧张口说道：“可！”
“皇爸爸，这……”光绪帝有些恼羞成怒了，扭头看着幕帘背后的慈禧，声音中蕴含的怒气，谁也听得清楚。
事实上如果刚才开口说话的人不是慈禧，光绪帝早就发作了。
宋哲眼观鼻鼻观心，端坐在那里，放佛一尊雕像。他可想不到，慈禧和光绪帝的矛盾已经闹到可以在外人面前显露几分的迹象，也怪不得后来维新变法的时候，光绪帝更是想闹兵变了。
慈禧看也不看光绪帝，淡淡然的说道：“难得有宋爱卿这般忠心人在台湾，如果动摇其威信，换了其他人上来，这台湾能不能收回来可是两说。”
光绪帝这才不吭声，不过宋哲眼角扫了一下光绪帝，从他脸色上可以看出，其实光绪帝还是有几分不忿。
慈禧再度开口：“听闻台湾现在尚缺一个副总统？”
宋哲立刻明白慈禧的潜意思，刚才说你忠心，你现在是不是得拿出一点真材实料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忠心了。
宋哲当即说道：“台湾国小民穷，读书人更加少。可用之人太少，臣这里不仅仅是缺一副总统，还缺军务帮办二人，现在还为此时发愁。”
慈禧神色登时变得柔和，说道：“如此哀家推荐几人，汝认为如何？”
宋哲当即又站起来，鞠躬道：“臣谢太后、陛下隆恩！”
见宋哲如此知情识趣，慈禧也适时的给一点奖励宋哲。“汝可有什么要说的？”
宋哲当了这么长时间孙子，要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？宋哲哪里还会客气的，当即说道：“台湾地小民穷，唯有樟脑、糖、煤等特产，臣恳求请太后和陛下允许台湾能与中国贸易，并体恤台湾穷苦，免其关税。”
慈禧想了想，说道：“贸易一事自可，不过就沿海港口。关税却不可免，不是哀家贪你台湾那点关税，实在是怕列强知道后也来如此要求，不过关税可以和列强一般待遇。”
宋哲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谢主隆恩了。
慈禧问：“汝可还有话说？”
宋哲答道：“无。”
就如此结束了这次觐见，虽然光绪帝坐在居中主位上，但仔细想想，真正主事的还是慈禧这个老妖婆。
比起慈禧，光绪帝还是太嫩了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