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边战事着实让襄王摔了跟头,不仅在朝堂上颜面尽失,更是折损了自己的得力谋士。
即便这损失的人就是自己的家兄,权欲面前,唯有利益,利益相合则与之共谋,利益相悖虽亲人亦不顾。
朝堂如此,皇宫如此,沈家亦如此。
自小诗书文墨不逞多让,沈家私塾七八个男孩子唯他元竌次次夺头筹,大哥沈翊虽极用功仍旧比他不过。
满以为以文采挣得襄王陪读之荣,到头来还是落到嫡长子沈元翊名下。
束发之后,种种不公愈来明显。
宫宴,是京城官宦子弟弄才交结的好时机,如此机会自然落不到他这个空有才华的庶子身上。
世交之家情礼应酬,自有大哥元翊应承往来。
他曾奢望能和大哥同台竞逐,无论文武,他自信定可赢。
可惜他年及弱冠却仍无展示自己的机遇。
哪里有甚么举贤任能,在沈家只分嫡庶,才华不过为庶子之名上嵌缀的一颗珠宝——有它也是庶,无它也是庶。
青天大道独无我路,李太白如此,他元竌亦如此。
自他亲母去世后,便总穿一身白衣,由此便得了白衣散人的雅号。
外人只当是因他思母的孝心,才总着一身白袍。
实则不然,他仰慕青莲之才,更喜青莲之性。
白,素也,素,本色也。
褪去诸色,还原本色,不过一白而已。
一切看透,心也凉透。
心静如水,不过是冷透之后的自我消沉。
诗赋歌酒,亦不过消沉中的心绪发泄。
不然还可怎样?
这一世的事本就在他出生之际已成定局,谁能料想竟有转机。
转机自不会源于家里。
原来,庶子之名不单单只锁了他沈元竌的命途,皇城高墙内的诸王哪个不是如此?只是有的生就认命,有的愿拼死一争——燕王就属后者。
当今圣上虽未立太子,然世人都晓得皇三子襄王恒便是储君之选。
这位襄王身体羸弱,为人恭谨谦和,却无甚能力。
燕王却与之相反,其为宸妃之子,小名:僖儿,神采俊逸,龙章凤姿,当朝圣上曾说过‘此儿类朕’之语。
又因其识才广交,广有善缘,朝堂之上亦有贤名。
一次会仙楼里普通赴宴,席间元竌收到一纸条,上写着:黄钟瓦釜。
事后才知,此宴是燕王做东,只为会他一面。
然元竌只以一纸空白回绝,其意明显不过——凡事皆空。
真可凡事皆空么?元竌心里早有答案,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燕王并未介意,反而着意与之结交,又为元竌了了多年夙愿,遂而元竌才愿投桃报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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