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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野有蔓草(二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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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到推门声的时候,一直低头抚着袖子的柳初年立即抬起了头,看到南乔之后略一皱眉问道:“怎么,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”

    南乔站在桌边倒了杯茶,一口气喝完了方才答道:“也还好,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只是有点麻烦罢了。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休息吧,不用担心我,我去处理些事情马上就回来。”

    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,还没等柳初年开口便要转身离开,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。

    “你站住。”柳初年当机立断呵止了南乔,而后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。

    南乔犹豫片刻,站在原地不肯上前:“师傅你先歇息吧,我真的有事情要处理……”

    柳初年见她这反常的样子便知道必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,索性直接掀被子翻身下床,连鞋袜都没穿便直接走到南乔面前,想要自己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南乔一见她这样当即便慌了,哪里还顾得上要走,手足无措地推着她让她又坐回了床上。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情了?”柳初年离得近了方才闻到南乔身上淡淡的血腥味,径直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看着,“你受伤了?”

    南乔本就是不想让她担忧,哪知还是被她看了出来,忙解释道:“并无大碍,不过是手臂上划了个口子罢了,已经包扎过了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仍是不放心,掀开她的袖子亲眼看了看,而后抬头看着南乔:“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,你给我一五一十地道来。”

    南乔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,虽没有直接拒绝,但抵触之意已经表达的十分明了了。

    柳初年见了她这样子,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气,彻底有些恼了:“南乔,这已经到了何时,你还在与我别扭什么?别拿什么不想让我担忧的鬼话糊弄我,你扪心自问,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肯让我插手?”

    “的确,我承认你现在长进了很多,这些事情就算我不插手你最后还是能料理的了。”柳初年皱着眉,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无奈,“可是你明知道我能让你少走些弯路,问什么不肯问一问我呢,还是说现在让你向我低头就那么难?若是旁的事情倒还罢了,如今你多费一些时间,陇右就不知要赔上多少条灾民的性命,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南乔最初仍是不肯妥协,但听到最后神色终于出现些动容,她低头想了片刻终于道:“是我错了,不该为自己那点私心耽搁正事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方才还义正词严地训斥着她,但看着她现在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,只得叹了口气道:“南乔,我到底是比你虚长了些年岁,我十五岁的时候还不如你呢,你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十五的时候,并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赶上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啊……”南乔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罢了,这些不提也罢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见此,伸手握着了南乔的手,让她坐到自己身旁,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。

    “今日我与桃源县令一并前往北境迎接借来的大军,谁料在半路上,桃源县令突然发难,竟然想要置我于死地。”南乔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,将她的注意力引到了正事之上,“幸好我有些防备,回手杀了她,接管了桃源县。”

    南乔说的十分简洁,仿佛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,但柳初年却知道这事绝非是能够轻易摆平了,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平安回来。

    “这桃源县令本该是我这一派的人,这几日对我也是尽心尽力,我一时不妨竟着了她的道。”南乔咬了咬牙,对自己这一失误有些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柳初年把玩着南乔的手指,轻轻地捏着她的指节:“只怕不止是桃源县令,这陇右的绝大多数官员都已经被‘策反’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叹了口气,将今日的见闻与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柳初年所说的事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骇人听闻,南乔本以为自己会震惊,会心浮气躁,但她心中种种情绪都在柳初年的安抚之下散去,余下的是淡然和安稳。

    南乔回握住柳初年的手,与她一道躺到了枕头上,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柳初年。

    “你准备怎么处理此事?”柳初年抬手将自己额边的碎发夹到耳后,静静地看着南乔等她决断。

    “安置灾民,严惩贪官污吏。”南乔眼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,冷冷地开口道,“若依着你所说,那些人互相包庇鱼肉百姓,将陇右弄成这么一副人间地狱的惨况,实在是罪该万死。来之前我便隐隐感到陇右的官场有古怪,所以特地从雁瑜姐姐那里借来了不少将士,收拾这些人还算是绰绰有余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觑着她的神色,斟酌着开口:“你准备做到哪种地步?你要知道你此次主要还是为着赈灾而来,若是大开杀戒只怕回朝之后不好交代,仁佳长公主可是一直盯着你的错处的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该死之人还能活着,我该拿什么和陇右的百姓交代呢?”南乔斩钉截铁地开口,显然是早已想好,“若到万不得已的地步,我便也只能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让她们‘心甘情愿’伏法了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见她心意已决,便知道自己劝不动了,索性彻底由着她去做。若是易地而处,只怕她也会做出和南乔一样的选择,杀贪官污吏以平民愤、安民心。

    “那安置灾民呢,你可有什么法子?”

    南乔将自己这些天想过的法子整理了一番,缓缓开口道:“父皇已经派人押送了赈灾的粮食过来,只怕就是这几日就会到达陇右境内,只是僧多粥少,就凭那点粮食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供养得起陇右这么多灾民的。所谓开源节流,在这里节流已经行不通了,只能开源,也就是‘劝分’,让那些存有大量余粮的富商开仓放粮,或者以低价出售给官府粮食赈灾。此外便是由官府施粥赈灾,一方面可以救治灾民,另一方面也可是使灾民聚集起来,进行登记造册。唯有将灾民登记造册,方能确保后期的赈灾物品都发放到她们手中。最后便是减免赋税,陇右赤野千里,百姓流离失所,决计是不可能再担得起徭役赋税,我已经派人上书给父皇,减免陇右三年赋税,使得百姓能够休养生息。”

    柳初年将南乔的意见都一一听了,点头道:“你想的已经很全面了,只是还有一些不足。你我都知道,陇右大多数官员只怕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,若你将她们都处置了,谁来替你执行这些呢,你又如何能确定新上任的官员不会再贪污?”